刘玉新

远处的山峦,露出一线黛青,山岙两边的树林托起一轮红日,从东山冉冉升起。春晴的早晨,丽日、蓝天、青山、原野、村庄沉静在自己特有的季节里。

阳光穿过纱窗,照在厨房案台的盘盘碟碟上,这是我和父母中午的菜单:一个凉拌鱼腥草,一盘青炒白菜苔,一碗腊肉炒香椿,外加一锅韭菜荷包蛋。


(资料图片)

这段日子,天天下厨,为父母,也为自己做一顿可口的饭菜,成了固定节目。于是每天早饭后,案台上的菜盘里就盛满了各种各样的菜,没有花样,只追求应季、健康。

最近突然发现,菜单上的“春天”渐渐多了。

春天的美好,总是令人喜欢。春临大地的日子,空气里弥漫着新生的清香。土里生的,树上长的,藤蔓上结的,园子里,山坡上,石窼里,一兜兜,一簇簇的野生菜品,总是吸引着我们走上前去,掐在篮子里,装进背篓里,走上我们的餐桌。

母亲知道我喜欢吃凉拌鱼腥草,她在屋旁特意种了一大块。地很肥沃,正在水槽之下,比起坡地上的鱼腥草根长得粗壮多了,叶片也大。其实,老屋的前后,鱼腥草多的是,只是叶瘦根细,过了季,就看不到地上的苗苗,有时去挖,很难找到下锄头的地方。

于是,母亲就移栽了几窝在屋旁,说是方便随时上桌。

鱼腥草,是春天的一张绿色名片。它又叫节节根,味大,叶腥,可以入药,性微寒,归肺经,去火杀菌利尿,主治炎症。缺吃少穿的年代,鱼腥草根还曾是当家粮食,一碗饭里一半鱼腥草一半包谷面并不是稀奇事。

几十年过去,鱼腥草摇身一变,成了餐桌上的佳肴,很多人喜欢那一口。我常常把鱼腥草的根切成寸丁,加了泡椒、加了花生、加了胡萝卜,花椒葱姜蒜一齐拌匀了,放进坛子里攒个三五天,滴几滴醋,味道鲜美无比。

当然,饭后若是泡一杯鱼腥草茶,也能闻到春天的气息。

春天,香椿芽配腊肉炒着吃,也是一道待得客的硬菜。香椿特别的香味,吃过之后,一辈子难忘。

香椿叶,片片向上,一叶一叶清清爽爽,像是贴在天空的绿色标签。奇特的是,叶片先是赭红的,红得透心,连叶脉都是红的,然后渐长渐大,由红转青,甚至半红半青,下红上青,里红外青。远远看去,不同的树上就有了不同的颜色,红的红,青的青,也或者红中夹青,青中带红。

摘一把在手,两寸来长的叶芽最好,嫩嫩的、柔柔的。闻闻,香气沁人心脾。那种香,不同于葱姜,不同于蔬果,也不同于田间地头的野菜,只有凑近鼻尖闻了,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香味。

香椿发芽时,整个山川田野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,一切都是新的,让人感到浑身舒爽。它就像春天出土的第一枝苗芽,就像是春天林中叫响的第一声鸟鸣,唤醒了整个村庄。

香椿可以鲜吃,也可以晒干了吃,可以干炒腊肉,也可以鲜炒鸡蛋,还可凉拌拼盘。居家上桌或是酒店宴请,都是可以上得席面的,要是招待远方的客人,更是一道不错的特色菜肴。

每年总有亲戚从老家给我捎上两袋干香椿,那都是稀罕食材,平时不舍得大手大脚,只有珍贵的客人到来,才会拿出一小袋来分享。用热水泡胀,细细捋了,切好,掺了腊肉,热炒,洒上葱花,起锅时满屋子飘香。

日子过好了,大家想的不再是大鱼大肉,而是带着山野气息的菜品,纯粹、自然,一年四季的春天就绽开在舌尖上,美了生活,丰富了关于季节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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